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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兰谣—林俊德院士的妻子黄建琴如是说

 文章来源:新华网 作者:李清华  徐壮志  时间:2017-03-16 09:08:49 

   有一种花儿名叫马兰,你要寻找她,请西出阳关……

  ——《马兰谣》

  老林,你这辈子总是忙,到戈壁沙漠,到祖国各地忙试验任务。自从5月31日那晚走后,你再也没有回家。在这100多个日日夜夜里,我和儿女们一直觉得你这一次出差该回来了……

  记得,在分离的最后日子里,你拉着我的手,说得最多的话就是:“老伴,我的时间不多了,我不能躺下,一躺下我就起不来了。”

  “到了没有,到了没有?”你着急地催问。我知道,正与死神搏斗的你,要把比生命还重要的科研思路和资料急于交给学生们。

  “我一生不给组织添麻烦,我的老伴、孩子历来本分,他们今后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了,除非有天大的难事找你,否则你不要过问,影响不好……把我埋在马兰。”这是你留给千里迢迢从新疆马兰赶来的基地司令员最后的嘱托。

  在我眼里,你是为了核事业,不怕苦、不要命、不回头的人

  5月30日晚,你的病情急剧恶化。面对前来看望你的领导和学生,你动情地说:“我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——就是核试验。咱们花钱不多做事不少。搞科学就是搞创造,就要实事求是讲实效,为国家负责。”

  老林,你这一辈子就是为核试验而生,为核试验而活。从第一颗原子弹试验起,转眼间,我们相扶相携走过了45个春秋。

  在罗布泊这片沉睡了千年的土地上,有着我们火红的理想,更有着我们血色的浪漫和含泪的目光。在那个特定的年代,第一颗原子弹的参试者们都严守“上不告父母,下不传妻儿”的保密要求,以“出差”为由匆匆告别亲人,西出阳关,远走大漠。

  在马兰,没有人不熟悉那棵老榆树的故事:奉命秘密出征的王茹芝教授与她的丈夫张相麟,在罗布泊的一棵老榆树下不期而遇……组织指挥核试验任务的张爱萍将军听罢此事,感慨万分,给这棵老榆树起了个名字:“夫妻树”。

  你我虽不在“夫妻树”下相识,但罗布泊就是我们的月下红娘。首次核试验任务,年仅26岁的你用土办法研制发明出的“钟表式压力自记仪”,成为张爱萍将军向周恩来总理报告原子弹爆炸成功的重要依据。从此,“林俊德”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核试验场区,也悄悄地走进了我这个从南京大学毕业、来场区工作不久的女大学生心里。

  1967年春天,一把桌椅一张床,你我的行囊合到一起,就算结婚了。

  茫茫戈壁,我们一次次目击了大漠之光,一次次聆听了东方巨响,见证了祖国的辉煌。每一次,我们无不是激动地相拥而泣,热泪盈眶。40多年一路走来,当年我们几个被张爱萍将军亲切称为“花木兰”的女科技工作者,如今被战友们称起了“核大姐”。

  核试验事业是中国人民自力更生、自主创新搞出来的。52年的时光里,你参加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所有的核试验任务。第一次原子弹试验,第一次导弹核武器试验,第一次氢弹试验……何止是“第一次”,每一次试验、勘察、取样,你都是冲锋在第一线。

  听同志们讲,有一次为了抢收数据,你乘坐的车在搓板路上颠簸得非常厉害,结果爆了胎。司机戴着防护面具下去修车,行动不便动作慢。你急得一身汗,不顾个人安危,趴在地上和司机一起修起车来。

  在我眼里,你是一个为了核事业,不怕苦、不要命、不回头的人。

  在我眼里,你又是不懂人情世故、不会“做人”的人

  “我是搞科学的,最相信科学。你们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,我好安排工作。”

  “我是搞核试验的,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,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。”

  “不要勉强我,我的时间太有限了。”

 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,你以绝情的方式对待自己。我知道,你忍受了超乎常人的病痛煎熬,用最后的时间和病魔赛跑:你干脆让医生拔掉了身上的许多管子,把办公桌搬进病房,只戴着氧气罩继续操作电脑整理笔记;你倔强地拒绝化疗、拒绝手术。你说,与其治疗后卧床不起,不如最后争得分分秒秒……

  病危期间,你以不近人情的方式谢绝慰问探访。一再叮嘱:“我没有时间了,看望我的人一分钟就够了,其他事问你就行了!”你特意让我在周边另找一间房,专门接待来看望你的人,面对远道而来的亲属也是如此。

  得到你拒绝手术的消息,基地司令员等领导再次赶到你的病房,力图与倔强的你沟通。可你等其他同志离开后,关起门对司令员第一句话就是批评:“你作为司令员就不应该来,你来了其他人也得效仿跟着来,浪费时间浪费钱!”“我的情况我清楚,医院的情况我也清楚,你不必再劝,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,你赶快安排我回单位,我要一段时间把电脑里的材料整理出来,要不以后他们不好看懂,书面材料来不及了,以后让我的学生慢慢整。”病房里,你俩闭门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……

  闲暇中,你常说:“当一个专家对某个专业领域研究很深入的时候,他的知识与智慧是在这个点上聚焦,跨出这个专业一步,他对另一个专业的了解可能为零。所以,凡跨越专业领域的问题,我没有资格发表意见,这既避免讲错话误导别人,也减少了大量毫无意义的活动,使我有时间全神贯注干自己的工作。”

  出门在外,吃请、请吃的活动你从不参加,就喜欢自助餐;讨论会上该说就说,不管在座的官大官小,从不畏惧,令人敬重。你的不懂人情近乎单纯。去年,基地为你报全国先进和何梁何利奖,被你坚决拒绝了;外单位评院士送材料的人每次都被你拒之门外;有人求基地领导说情,说评审会上林院士的评价往往比较厉害,希望提前做工作通融通融。领导一听就笑了:“别白费劲,连我送他一点茶叶他都再三推辞,你们还是好好汇报,只要成果好,过林院士这一关不是问题。”

  有时,你也感叹自己一生最大的缺点就是说话直率得罪人,不懂人情世故,不会“做人”……

  我说,你的做人原则始终停留在“两弹一星”的火红年代,所以,任凭社会如何发展变化,你永远是一个忠诚、正直、坦率、单纯的人。

  老林,你太累了!躺在鲜花丛中的你,永远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。没有合拢的嘴角上,依稀看得出你作为军人的刚毅、专家的执著和人生的倔强。这一觉,你睡得是这么久,这么香!

  在我眼里,你就是“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,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”的马兰人

  马兰,多么神秘、神奇的名字。它原本是一种属兰科的草本植物,高贵典雅、清香四溢,亦称马兰花。

  1958年8月的一天,我国原子弹试验靶场的第一批开拓者,穿越八百里沙海,来到了人迹罕至、鸟虫飞绝的罗布泊安营扎寨。也许是将军的马蹄带来了马兰花的种子,从此,这片荒芜的戈壁滩上竟到处盛开出了马兰花。

  多么美丽的花啊!将军的眼睛湿润了。于是,他提议:“就把这个地方叫马兰吧。”

  自此,共和国的版图上有了“马兰”的名字,而同时,这群肩负着特殊使命的中华优秀儿女却从此隐姓埋名。

  当时正值国家三年自然灾害,生活十分困难。没有营房,大家就挖地窖、打土坯、割芦苇,用土坑当铺板,垒土台当桌子;粮食不够吃,就将玉米面和着榆树叶蒸熟了当饭吃;试验场区饮水困难,就到上百公里外的孔雀河拉运,河水又苦又咸,喝了拉肚子。可就是这样的水,我们往往还是先洗脸后洗脚,最后用来洗衣服。

  生活上的艰苦大家都能克服,最困难的还是科研中的探索。核武器试验是直接关系到国家安危和民族利益的尖端技术,从一开始就受到国外的封锁和限制。为早日炸响“争气弹”,你为爆炸力学测试卧薪尝胆发奋攻关。

  你一生勤俭,深知感恩。上中学时,你每个周六都要走几十里山路回家,既能帮母亲干活,又不用在学校吃饭,可以省点钱帮衬家里。你是靠国家的助学金读完中学、大学的;在哈军工进修时,组织知道你家境贫寒,主动寄给老家20元困难补助。你常对我和孩子们说,能有今天,离不开党和国家的培养,一定要赤诚报国。

  “文革”时,你和许多人一样受到冲击,因所谓的“海外关系”被撤职受审查,下到连队当了一名搞施工的“沙子兵”。之后,我和你同时被作为转业对象处理。就在即将办理离队手续的时候,组织上作为人才又把我们保留了下来。

  “献了青春献终身,献了终身献子孙。”作为马兰人,我们都做到了。

 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有一个愧疚,就是因工作太忙,没抓好女儿的学习,女儿没能够上大学。你曾对女儿说:“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,我们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,是我们的实验品,你就多担待点吧。”我们的儿子也是由我母亲抚养到3岁,才回到我们身边。

  和你生活了一辈子,在你心中,事业始终是第一位的。这么多年,你把家当“旅馆”、当“饭堂”,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,在试验场。在你生命的最后3个来月里,也是你一生中陪伴我最长的日子。

  有人说,老林在生活上很简朴,一辈子没享什么福。只有我知道,你的幸福不是物质金钱,不是风花雪月,而是在事业的追求上,在科学研究的过程里。

  记得有一次,我正在看一个电视节目,主持人说:“有爱你就大声说出来。”你听到了就坐在我身边说:“我们一起生活几十年了,没说过我爱你,但实际上都做到了,理解对方,默默支持对方,这就足够了!”

  老林,你走后,党中央、中央军委领导同志非常关心,总政专门派人来家里看望,还带来10万元慰问金。我把这笔钱作为你最后一次党费,全部交给了组织。我想,这也是你一生感恩党的心愿。

  在我眼里,你就是“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,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”的马兰人。

  马兰,是你一生生活战斗过的地方,也是你魂牵梦萦的地方。将来我走了,和你一起回马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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